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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找记忆中的河流

作者:董新有 来源:中国财经报 发布时间:2017-12-28

   

  董新有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现为中国旅游报社人事部党办副主任。发表新闻及艺术作品2000多篇。著有诗歌散文作品集。 

    

    董新有

  弯弯曲曲的河流,流经岁月的空间,冲洗记忆的污垢,年轮愈久光愈灿,华发方惜少年时。

  记忆是保持在脑子里的过去事物的印象,是客观事物在人的意识中反复出现间或刻骨铭心留下的痕迹。

  随着时光流逝,有些记忆会在生活的磨砺中淡化,有些会随时间推移愈加弥坚。像刻进磁盘的信号,随时可以调取,清晰可见。

  闲暇之余,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。离开家乡30多年了,家乡的河流在我的意识中依然清晰地流淌。整条河流随地势弯曲,尽显水的柔性之美。

  清清的河水漾着微澜,欢快地顺势而下,水中的青草生长在河床的臂弯处,三株水草直挺挺地钻出水面,有半尺高时,开始生出枝杈,抽蕾并开出散发香气的小黄花,还有长着小伞的浮萍,像风筝一样,叶片下面牵住一根绒线粗细的茎秆,还生长着像锯齿一样的苲草,这种草身体也似一根绒线,大概每隔十厘米左右生出一个小绒线球,身长数米,在水中摆动,组合到一起,就像一张渔网,小鱼经常被陷入其中不能自救,成为我们的战利品。

  这条河我们都叫它“西河”,因为它横卧在我们村的西边,故而常这样称呼它为西河。

  据说,这条河流是从老乐山下面一个山洞里流出的。河床的深度六七十米左右,宽百米左右,呈上宽下窄的坡度形,水面的宽度十几米,水最深处两米多,最浅处有半米深。河坡上长满杂草和树木,夏季百花竞技,绿树拼争,宛若两条彩色的飘带浮游在河道上。河水清澈,下面铺着沙子和水草,白条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,有时会咬吻我们。夏季我们整天泡在河里玩耍,饿了上岸啃几口生瓜充饥。玩得最开心的是水中捉迷藏。一个人先潜入水中,听到开始的喊声,其他人全部潜入水中,第一个潜水的人浮出水面,寻找其他人,捉到谁,谁当第一个寻人者,就这么来回往复,十分开心。别看河水很清澈,人站在平面处,有反光看不清水中潜伏的人,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清楚人藏在何处。所以只能用手摸鱼那样,来回地摸排,有的隐藏者听到响动,还会在水中像游鱼一样移动,并不容易找到。这种游戏练出了我们游泳潜水的功夫。

  我们有时还玩冒险游戏。雨天,河水能涨平河床,混浊的水面有百米宽,漩涡像水桶一样粗,要被吸进去要几百米才能出来,即便是死不了也会皮破骨损。我们游泳时一般都会避开大漩涡,从河东到河西,举着衣服,游个来回,谁的衣服湿了,谁就算输了。虽然没有一分钱的奖励,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的比赛。水性就是在小西河里练习出来的,这条河流给我们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带来了无限的快乐。

  我们村离玉皇庙学校大概很近,沿河岸走是最近的一条路,一年四季我们都沿着河堤去学校。夏季有午休时间,河岸上种着柿子树,一棵挨着一棵,树枝紧密地交织在一起,我们就攀爬到树上像猴子一样,沿着树枝行走。有时候还在树上玩“摸树楼”游戏。是一个人用毛巾捂上眼睛,寻找其他人的一种空中游戏。有一次,比我们年纪小的伙伴在玩“摸树楼”时,头顶着一个大马蜂窝,几百只马蜂包围了他,夏天只穿了个三角小裤头,背心脱下来捂了眼睛,所以,浑身上下被蛰了无数肿包,他着急驱赶马蜂,忘记自己站在树枝上,结果从一丈多高的柿子树上掉下,摔断了腿。从此再没人攀爬到树上做这种游戏。

  放学的时候,有时会成群结队的在河里摸鱼虾。我二哥有一次摸鱼时,用草把鱼串成一串,叼在嘴里,正专心掏螃蟹洞时,一条青蛇突然蹿出水面,抢鱼吃,差点咬着他的脸。“有蛇!”他一喊,满河摸鱼的伙伴,呼啦一下子都从水里逃到了岸上。水蛇没抢到鱼吃,又见动静很大,摇着尾巴逃走了。胆大的该摸还摸,有的上岸就不敢下水了,从学校到我们村西头,多少都能摸上几条鱼或螃蟹之类的东西,有的还能摸到大鲶鱼。二哥有一次还摸到一条身上长了四五道刺的怪鱼,有2斤多重,有时还能摸到老鳖,他是大家公认的摸鱼能手。这条河流和两岸的植物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很多乐趣。

  在部队工作近30年,很少回家。即使回老家一趟,也待不了多久就走,没有闲暇去看看属于童年的那条河流,十几年前我转业首都北京,除了上班时间是公家的,下班后时间都属于自己支配,特别是放假可以随意旅行或逛风景名胜。一次老家之行,去了西河,时值万物萧瑟的冬季,河岸两边的草木枯萎,河水依然清澈见底,但已经没有了往昔的汹涌之势,一副要干涸的样子,顿时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感。

  在外开会期间,我专程跑到博鳌三江的东营黄河入海口,寻找家乡的那条河流。我问大海:“见到我们的小西河了吗?”大海举着浪花向我奔来:“所有的子孙都在我的怀抱。”大海不无骄傲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。我默默地矗立在海岸,思念梦中的河流。它如今那么瘦弱,我真担心迢迢千万里,它还能否走到大海母亲的怀抱。

  家乡人给我打电话,说想在西河筑坝,建一个水电站,保住水源,造福两岸人民,改善生态。我心头一热,泪眼低垂。真希望西河还能保持昔日的涓涓细流,为两岸人民的生活带来饮、洗、涮、灌溉的便利,为青少年提供戏水玩乐的场所,河岸珍珠密布,牛马如织,草木茂盛,呈一派天然画卷的模样;阴雨天气水涨平河槽,再现惊涛拍岸的壮丽。

  轻狂不过少年情,风动云移笑谈中。思古追昔赋游戏,再寻梦里桃花红。清波连绵向大海,我留足迹河奔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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